长白山腹地的杨树屯,有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叫李云云,芳龄23岁,与镇上的刘刚相恋已经2年,瓜熟蒂落,水到渠成,刘刚家中催办喜事。
按说,刘刚家在镇子上也算个殷实人家,娶个熄妇还不至于东借西挪,可李云云却不这么看,她家穷,自己没积蓄,如果这么清汤寡水地嫁去刘家,会被人小看,这分明是靠脸蛋子漂亮才攀上大户嘛。
她想,外面的世界很大,不少人到南方回来都挣了大钱,自己不缺胳膊不少腿,为什么就不可以挣笔钱回来,让大伙看看?恰好,她有个同学在珠海发了财回来探家,愿意带她去,帮她找个月收入2000元的工作,李云云给刘刚留下一封信,就高高兴兴地上了路。

没想到,李云云这个同学是人贩子。他哄得李云云到济南,便找到一辆小汽车,说他认识车主,让小车抄近路捎一阵,要省好多钱。
上车后,又给云云喝下掺有安眠药的饮料。李云云醒来,方知上当。同学不见,只有几个陌生大汉挟持着她,说,只要她一反抗,马上往脸上泼硫酸。
李云云见荒山野岭的,怕死了白死,只好听他们的。结果,一夜间,她被送到一个十分偏僻的山村,卖了5000元。
「新郎」是个十分凶狠的中年汉子,买到李云云,当天就要入洞房。李云云当然不同意,她跪在地下,苦苦哀求汉子放了她,她一定加倍偿还。汉子哪里肯听:「老子娶媳妇不是放高利贷!你顺从了我,一切好商量,不然,我认得你,我的拳脚不认得你!」说罢,一顿拳打脚踢,李云云昏了过去。
李云云醒来,见那汉子正在解她的衣扣,她无力挣扎,只好已死相争,「大哥,你放了我,钱不少你分文,你还是我的恩人;要是一定施暴,我只有一个办法,从此水米不进,你花5000元钱买我一条命,就算能逃脱法律的制裁,可你挣那钱容易吗?」
汉子见李云云的神情,也知她是个刚烈女子,硬来怕不好收拾,也只好暂时由她。
汉子对李云云软硬兼施,折腾了一个多月,李云云本来想一死了之,但她恋着刘刚呵,只要保住这条命,保住她少女最珍贵的东西,她总有一天要回到心上人身边,那时,为刘刚当牛做马,也心甘情愿!
汉子见李云云实在难制服,生怕人财两空,就又以7000元的身价,把李云云转卖到另一个地方。

李云云来到这个新「家」的第一天,就和「新郎倌」拜堂成亲。礼仪完毕,她被扶入洞房,有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对李云云说:「闺女呀,听说你让人卖过一次没得手,又转卖到这儿的。实话对你讲,这回你撞到了个好人家,女婿还识字解文,模样也长得周正,家里就爷儿俩,公公得了必死的病,腿一伸,就你说了算的。咱这儿前几年太穷,闺女都跑光了,若不然,怎能买媳妇,这买卖婚姻不合法呀。」
李云云知道是新郎托的说客,就说:「你把他找来,我对他面谈。」
老大太大又说:「今夜有两个方式,你可以挑。一是和和美美,把夫妻做了;二是先把你绑起来,由女婿摆布。总之,这生米定要做成熟饭。这是咱村的规矩,我劝你莫要硬扭。」说完就走了。
新郎倌儿姓宋,叫长水,白白净净,30郎当岁,绝不像先前那汉子恁般凶。李云云问他:「想把我怎么处置?」
宋长水道:「二奶奶刚才不都告诉你了嘛。」
李云云一扬眉,道:「捆绑着我斗不过你们,有言在先,那样的话,七天后你家出条人命。」
宋长水没难为李云云,他见天夜里,温言软语地和李云云唠嗑,说些当地趣事。
李云云心想,这人和气,还有点知识,若不是跟刘刚有那段死去活来的热恋,嫁给宋长水,也不至于受多大委屈。但她要对得起刘刚呵,因此,她与宋长水约定,只要不搞过火动作,她乐意陪他说话。
她也把和刘刚的恋情说给长水听:「大哥,我一时大意,中了罪犯的奸计,您只要把我送回去,一切损失,我保证承担。刘刚那么爱我,又有经济实力,不在乎万儿八千的。」
宋长水叹口气:「你立马就走,我怎么向乡亲交待?今后还做人不啦?看在我并未亏待你的份上,装,也要装些样子,以后再想个万全办法不好么?」
宋长水说得在理,素不相识,搭上那么多钱,几句好话,就送回去?除非是呆子。可是李云云认定了宋长水是个好心人,她同意长水的请求,先住下,以后再瞅机会脱身。
宋长水也有他的难处呵。他打小没了娘,爹怕他受后娘的气,一直没再续弦,就这么既当爹又当娘地把长水拉扯大,这贫穷荒僻的山区,只有宋长水一个人到外地念完了初中。
老父为此欠了一身债,为生计,年近50岁去外地打工挖煤,险些送掉一条命,而右腿再也不存在,谁知祸不单行,刚能拄着拐儿走道啦,老头子又患了癌症!
长水爹死活不肯住进医院:「娃呀,我只想在咽气前,看到你娶上个媳妇抱上儿子,不的话,我闭不上这双眼。咱家4世单传,可不敢断了香火。你若逼爹到医院去抛撒钱财,我立时死给你看。」
知道了宋长水父子俩的境况,李云云更是左右为难,她不可能永远留在这儿,那样,刘刚会急死的;另一方面,她又怎忍心走开?即便是门外来了一帮警察,她也拿不准会不会呼救。
宋长水的老父别看是一条腿,又患绝症,但终日忙忙碌碌,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,连李云云一个毫不相关的人都看不下去,时常劝他:「爹,您歇会儿,我来做。」
老人赶紧说:「媳妇子,有你这句话,就美死我了,哪能让你干活?」有几回把李云云的眼泪都感动出来啦。她真是进退两难。
不过,话说回来,李云云想逃走,根本不可能。宋长水父子俩待她好,看得却极严,李云云从未有过单独干活的机会,长水如同影子,永远跟随在她身边,这些,彼此心里明镜,只是不说破而已。

也就是李云云来到宋家二个月的光景,宋长水舅舅家的儿子娶媳妇,当然要去贺吉。宋家不能让长水去,李云云没人监护呢。她老父决定前去,临行,再三嘱咐儿子:「照顾好媳妇,如惹她生气,看我回来打死你。」
李云云也动了心:「爹,您放心去吧,我虽是女人,说话讲信用,绝不能跑就是。」
老父走了,山高路远,往返得好几天。
这天,宋长水和李云云正在地里拔草,突然,长水脸色煞白,嚷肚子疼得厉害,开头还嘴硬,后来满头大汗,支撑不住。李云云赶紧问他钱在哪里,然后,背着他走出2里多路,才堵住一辆拖拉机,把宋长水送到乡医院。
宋长水患的是急性阑尾炎,需立即手术。办手续,交钱。李云云又去买水果。在乡客运点,看到一辆开往县坡的 汽车,她真有些动心,兜里有钱,跳上车,她便永远自由了,
就可以再也不用度日如年地与宋长水同居一室,谁知道他 某一天会不会鲁性发作而毁了她呢?可是,李云云咽了无数口唾液,最后还是回到了宋长水的病床前。
宋长水很吃惊:「云云,我以为你百分之百地回不来啦。」
「想过。可是长水哥,我现在能走么?我成什么人啦?」
宋长水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:「云云,嫁给我吧。我看出你待我好,宋长水今生今世若息慢你半分,天打五雷轰,死了野狗都不屑吃我的尸体啊。」
「不,长水哥,这是两码事。我不在你病危时逃走,是对你好心人的报答,这与爱情沾不上边,我心里想的是刘刚呢。等你病好,我给刘刚写封信,让他带钱来赎我回去,好么?」
宋长水登时昏了过去。
出院返回的途中,宋长水听到老父病危的消息,长水心急如火。他对云云说:「我爹一准以为你乘我生病时逃了,才急出病来。他老人家辛苦一生,只为了我,云云,我求你,能不能假意对他说,你怀孕了,用来安慰他老人家?」
李云云的脸羞得绯红:「那不成!」
老人已气息奄奄,见了李云云,话都说不全了,竟然挣扎着在烂土炕上朝她叩了一个头!然后,抓住李云云的手,只管流泪。
李云云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,她也抓牢「公爹」的手,深情地说:「爹,我一个苦命女子,蒙您老人家这么疼爱,真不知如何感激才好,我就把您当我的亲爹对待吧。爹,您可要撑住呵,您不肯看看孙子啦?我,我已经有啦…」
「啊?啊?」老头子听明白了李云云的话,高兴得无法形容,他在极度地满足中永远闭上了老眼。
老父幸福地去了。处理完后事,宋长水和李云云俩人面对孤灯枯坐。
许久,长水对云云说:「云云,我当初答应过,明天应该送你回去,就凭你对我的恩情。可是,我又怎么能舍得让你走哇,这辈子,我脑子里再也无法抹去你的影子啦,咱们不可以再商量一次吗?」
「不。」李云云道,「咱们今世无缘,假如有来生我一定毫不犹豫……」
见姑娘心如铁石,宋长水只好认了命,瞒过众乡亲,他把仅有的一点积蓄带上,陪李云云踏上了归途。

自从李云云失踪后,刘刚连急加上火,大病一场。但是,李云云意外归来,又陪同来了一位虽然拘束腼腆,但又不失英俊魁梧的小伙子,他心里就免不了有些那个。当李云云告诉完她被劫卖的一段传奇般经历后,刘刚简直妒嫉得不能自制:
「我只问你,你在那边这么长的时间,跟谁一起睡?」李云云只好如实相告。
「你骗三岁小孩儿?是猫儿能不吃腥?你怎么能证明你们俩的清白?」
「刘刚哥,我历尽艰难终于回来找到你,几番险些失身,我一旦落入他人之手,绝没有生还的道理,凭的是一颗爱心。请你相信,宋长水是一位好男人。
「什么?你夸他,还替他说话?」
「我一句假话没有,刘刚哥。宋长水能这样待我,真不容易。我看这样的好人再也难找到,他家穷得揭不开锅,居然把我送回来。我求你想法替我垫点钱还了他,以后,容我慢慢还。」看到刘刚神色不对,李云云把要钱改成了借钱。
「给他钱?」刘刚一股子酸水涌上心头,「我还要他赔你青春损失费呢!」
「你…」李云云受到侮辱,气得说不上话来。
宋长水并未受到应有的接待,一个人被冷落在刘家的客厅里发愣,这时,突然闯进四个光膀子大汉,其中一个披长发的像抓小鸡一样把宋长水提起来,「叭」地一巴掌,打得他口吐鲜血,呻吟不止,这时,刘刚也冲进来,横眉立目地逼问:「你说实话,动我老婆没有?」
「住手!」李云云手执尖刀,出现在歹徒们面前,「你们再敢胡来,我就抹自己的脖子!」
救下宋长水,可他的路费仍然没着落。李云云十分歉疚:「长水哥,你不要急,我们找政府,想办法。」
可政府也没办法。这种事情太突然,太特殊,无有先例可以参照哇。
宋长水一拍胸脯:「云云,我不要紧,爹死了,剩下一条汉子,死在哪里也是个火化。为感谢你代我行了孝,吃这点苦,值。但是,我为人一世,要讨个清白,你的未婚夫扣一屎盆子在我头上,我得讨个说法。」
刘刚如何肯让步:「除非云云去医院检查。那几个钱我不在乎,只有科学证明了云云的清白,我才能考虑资助你路费。云云,你敢去医院检查么?」
「不敢!」李云云一语,石破天惊,连宋长水也吓了一跳!
「姓刘的,我算看透了你!不过是有份工作,多几块臭钱,你就这么得意忘形!当初海誓山盟,哄得我为你出生入死,现在我终于明白啦,我用这么高的代价,换得你灵魂大暴露,也是不幸中的大幸。长水哥,咱们走!他乐意怎么想就怎么想,我宁愿穷死,也不想过他这种富日子!」
李云云挽起宋长水,大步走出门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