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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一大早，我收到一份快递，竟然是法院的传票，是老胡的妻子把我告了，要我返还老胡给我买的一套房，还有100万。
我呆住了，她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存在的。
我和老胡在一起3年，老胡妻子从来没找过我， 3个月前老胡突发脑出血不在了，我还以为，我和老胡的过往已经随风消散，没想到她还是找到了我。
01
我叫成丽，是个十八线小城出来的姑娘，家里条件不好，初中毕业我就和村里人出来打工了，虽然辛苦，可是比起在家土里刨食肯定是好了很多，
在城里几年，我已经漂白了乡土味，不再是那个怯生生的小女孩。
自知不是那种艳丽的女孩子，可是我懂得扬长避短，捯饬捯饬，模样也是很清秀的。
我一直想在城里找一个对象，不想再回那个贫困的乡镇，可是你有打算，人家城里人更会打算，遇到对我有意思的男孩，长的谈半年，短的两三个月就结束了，全都没成。
说白了，本地人根本不愿娶我这种外乡姑娘，说得好听是谈恋爱，其实不过就是玩玩，我死死勒着自己的裤腰带，人家就更没兴趣陪着玩了。
一晃几年过去，我已经23岁，也是那一年我认识了老胡。
当时，我在一个酒楼做领班，老胡是我老板的朋友，他公司的业务招待大部分都安排在我们酒楼，一来二去我就跟他熟了。
老胡四十岁，经营一家建筑材料公司，样貌一般，可是身材很好，不像我们老板挺着大肚腩，看着就油腻。
熟识以后，他每次来都会给我带点礼物，一杯奶茶，出差时买的一块丝巾，东西不特别，但是很快就让我知道，他对我是特别。
有一次，服务员上错了一盘菜，虽然又给他们补了回去，那家子顾客就是不依不饶，非得免单，我和服务员再三道歉也不顶用，顾客就是一直骂。
老胡刚好在，过来怼了那一家子：「吃得起就吃，吃不起别出来丢人现眼。」说完拉着我走了。
事后，老胡安慰我，「人生在世，别计较这么多，被不相干的人气得哭值得吗？」
打工这些年，我自认铜头铁臂，可是那一晚却委屈得直掉泪，搞不清是气顾客刁难，还是感动老胡的维护，对老胡有了依赖感。
02
后来，我半推半就跟了老胡，除了婚姻，他在物质上确实给了我很多。
开始的时候，我还有点不好意思，后来就习以为常了，几万的包，十几万的表，住着他给的百万房产，在老胡给的物质里乐不思蜀，四年的时间一晃而过。
直到几个月前，老胡突发脑出血，抢救了一天一夜，人也没了。
我们在一起这些年，老胡的妻子似乎不知道我的存在，我也没打算跟老胡一辈子，所以从没在他妻子面前出现过，我和老胡的妻子就像两根平行线，互不打搅，也没有交汇。
这次收到传票，清清楚楚写着她的诉求，返还房产和老胡给我的那些钱，我才恍然大悟，老胡的妻子何止知道我的存在，是知道得清清楚楚。
我就像个藏着的老鼠，一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蹦跶，她没出手摁死我，也许是有自己的考量而已，现在老胡死了，她也找我算账来了。
老胡妻子的律师来找过我，说是给我一个机会，我能主动过户房子，把钱还上，他们会私了撤诉。
我的脑袋一团浆糊，不知道怎么办，这种事也不好和家人商量，我头痛欲裂躺在床上，分析着利弊。
要是不还房子和钱，搭进去的也许还有名声，可是我又有些侥幸的想法，房产证上是我的名字，他们未必有证据，再者说，要是全还回去，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。
我一时间真的很犹豫，做不出这个抉择。最后，我的贪婪让我选择赌一把。
等律师再来找我的时候，侥幸的想法占了上风，我拒绝归还，还言之凿凿，那我自己买的，心里暗戳戳就赌他们没有证据。
法庭上，老胡妻子的律师拿出转款证据和购物发票，清楚又明了，不无意外我败诉了，法院判决我必须还房，还有各种转账和礼物折算出来的60万。
我灰溜溜搬出了房子，配合老胡妻子过户，她自始至终没骂我，甚至过完户那天，还邀请我去吃晚饭，我拒绝了，我既然还了我侵占的东西，我们就没必再有牵扯。
而我鸡飞蛋打，一招回到解放前，再次住进了出租屋。
03
都说由俭入奢易，由奢入俭难，再出去找工作似乎也变难了，好的工作够不着，不好的又看不上，浑浑噩噩过着。
一天，我小弟打电话，说是要来城里，已经在动车上，让我去接站。没做他想，到时间，我把他接回了出租屋。
才进门，小弟就一耳光甩在了我脸上，我抚着火辣辣的脸，心里明白了几分。
果不其然，我在外面被包养，还被老板老婆告上法庭的事，已经从村上传到了镇上，家里也被波及，大家都对我家里人指指点点，连我们家新盖的房子，原来被人怎么羡慕，现在就怎么被人鄙夷。
大弟媳借着这事，对我爸妈鼻子不是鼻子，眼睛不是眼睛，动不动就骂：「你姑娘不要脸，害全家都跟着被骂不要脸」，我爸妈连怼回去都不敢，躲在房间抹眼泪。
小弟谈好的对象，人家也来退亲，全家人好说歹说挽留，人家才不情不愿答应，但是提出必须和我断绝关系，不准我回去参加婚礼。
小弟说：「你怎么这么不要脸，跟个老男人，人家老婆来到我们家，哭得死去活来，说你骗了人家一大笔钱，还把人家逼死了，爸妈这次就是让我来告诉你，你以后也别回去了，死在外面得了，我们丢不起那个人。」
第二天，弟弟怒气冲冲走了，我躲在屋里大哭一场，走错了路是我自作自受，可是现在连家人都遭了罪。
我打电话给老胡的妻子，她在电话里语气轻松地说：我说错了吗？你不是小三吗？自己做的脏事告诉你家也没错啊，我可没胡编。
我无言以对挂了电话，我还能说什么呢，一切都是我自找的。
我离开了那座城市，就想躲在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，似乎这样就可以把自己的黑历史藏起来。
可是我没想到，自己走下的每一步都已经烙下烙印，那段黑历史上是我躲不开的。
04
我在新的城市安顿下来，重新找了工作，还是在酒楼做领班，我把那段黑历史藏在了心底，也结交了几个新伙伴。
厨师李贺算是一个，我能感受到他对我有好感，可是我能躲则躲，不敢面对。
我现在一无所有，还背负着那段不光彩的历史，怎么还配拥有一份真正的感情呢，我配不上的。
说心里话，对感情我是既向往，又害怕，那段经历已经成了我的负担，就怕「爆炸」那天，伤了别人，我也落不下一个囫囵。
思前想后我拒绝了李贺，他追着问原因。
真原因我说不出口，就找了个理由告诉他：「我有病，一辈子生不了孩子。」
哪知李贺说：「生不了就生不了，我大哥二哥都有三个孩子，不差我的，如果你不是用这个理由搪塞我，是真的不会生，也没关系的。」
那一刻我是真的感动，遇到真正对自己好的人，可惜我却没了那份资格。
那个晚上，我哭了很久，对这份温暖真的舍不得放弃，心底也生出踏踏实实和李贺过日子的愿望。
思前想后，我决定把那事告诉李贺，让他做抉择，能接受，我们就在一起。
第二天下班，我在宿舍楼下，坦白了那件事，那晚的天阴沉沉的，比往日要更黑几分，我们的脸都隐在黑暗里，我低着头，李贺也沉默着。
隔了好半天，李贺竟然说出一句让我大吃一惊的话。
他问我：「你跟他几年，他就什么都没留点给你吗？」
我刚才还忐忑的心，一下子就被冰封冻了。
可能说完他自己也觉得不妥，又解释起来：「我是说，你要是有点积蓄，我们就不在店里干了，我有手艺，我们可以开一个小店。」
书上说得果然对，你是什么样的人就会吸引什么样的人，我算计老胡，李贺同样怀着算计的心。
李贺这一番话说出来，连我都看不起，我毫不犹豫拒绝了他。
事后，他也算君子，没在店里说三道四，这一茬相安无事就过了，但是对感情和家庭，我彻底没有了奢望。
05
这事过了大半年，我整日觉得肚子胀，裤腰都紧了好多，我赶紧去医院检查，竟然发现卵巢上有个瘤子，医生建议我早点做手术。
我呆呆坐在医院，把手里的病历看了又看，等其他的病人走完，我又找去诊室问那位医生：「主任，您和我说句实话，是不是看B超就不好。」
医生当然不好直接说，只是含糊地劝我：「姑娘，早点来住院，早点手术，这腹水都有了，耽搁不得。」
这次我听明白了，我真的得了重病。
我大哭一场，哭够了，我想着是回家，还是就地做这个手术，那一瞬间我真正觉得万分孤单。
不劳而获的四年，让我成了笑话，也成了孤家寡人，遇到这么大的事，我竟然连商量的人都找不到。
我去住院，手术太大，医生让我必须找到家属签字，不得已我打电话给我弟，说了我的情况，很快他就带着我妈过来了。
有他们帮我签字，我的手术也很快就做了，只是病检结果不好，我得了卵巢癌。
手术当晚，我妈坐在我的床边哭了一夜，我弟也唉声叹气。
我告诉医生不想做接下来的化疗，一来，我觉得，做化疗无非就是延长些许时日而已，二来，还有经济的问题，我放弃治疗，想跟着他们回老家，在那里度过我人生的最后时日。
可是，我弟弟却不同意，他说：「大家刚把你的事情淡忘下来，你这一回去，不是又找说嘛。」
我妈气得大骂：「杀人不过头点地，就回去了，他们还能怎么着。」
我弟捏着鼻根，忧心忡忡看着我和我妈：「妈，姐，我大嫂那态度，我岳母家的态度，你们还是要考虑考虑。」
我的心悲凉成冰，我弟的话我听明白了，我也就半条命了，没必要再回去掀起风浪，在这安安静静等死也就可以了。
最终，我没回家，我妈留下来陪着我。
06
我把不多的积蓄给了我妈，她因为我的名声遭人诟病，一直被两个弟媳妇和亲家嫌弃，她手里有点钱，以后也有点底气。
我妈不要，流着泪推拒回来，恨恨地说：「就是为了这点钱，你才堕落，臭名远扬，有家不能回。」
我崩溃大哭。
没多久，我感觉生命力渐渐被抽走，我知道，我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。每晚躺上床，我都不知道明天还会不会醒过来，也会忍不住把我的从前想一想。
和老胡在一起不光彩的四年，是我一生的诟病，遮掩了我所有的努力和上进。
当初，我要是不贪图享乐，不贪图过好日子，嫁个光明磊落的男人，哪怕辛苦一点，哪怕日子不那么富足，可是内心肯定坦坦荡荡。
偷来四年的富足生活，就像烟花绽放，璀璨却短暂，一段不光彩的过去，看似全身而退，其实什么也没捞着，只落下被人诟病一辈子的黑料。
我伤害了老胡的妻子和家庭，这段黑历史却毁了我堂堂正正回家的路。
老话说，莫伸手，伸手必被捉，也别选择弯道超车，因为最终的结局，也许就是车毁人亡，抬头望天，苍天谁也饶不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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